“你这人……”

乐悠公主掩嘴笑，大眼睛闪闪发亮，含情脉脉地瞟向凌妘。

“平日里谦逊温和，从不妄自尊大，现在却说这话。你在我的心中固然是一千一万个好，可在父皇眼里，你怎能代替顾将军呢？再说你并无官职在身，要以何种身份支援西林军？去当一个新兵吗？”

凌妘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，端举着的双手僵在半空，耳边又听到她清脆的笑声。

“不过我倒有个法子，能让你如愿，叫父皇答应让你代顾将军去西边率兵打仗。”

“什么法子？”凌妘问。

乐悠公主道：“你成为我的驸马不就好了吗？”

凌妘刚被她勾起的一丝希望又扑灭了，摇摇头说：“公主错了，天盛国法有规定，驸马不能任官职。我若当了你的驸马怎可能带兵打仗？”

再说驸马的作用等同于皇子的妃嫔，是为皇室开枝散叶的。

万一战死在沙场上，公主不就成为寡妇了吗？

皇帝怎可能让驸马担这样的风险？又让公主担这样的风险？

乐悠公主道：“啊呀，你傻呀！我就对父皇说我要嫁你，可你我到底门不当户不对，若你能去西边建功立业，封侯进爵，我们的婚事不就好说了吗？”

凌妘道：“公主殿下，实在不是我要反驳你，只是刚才你已经说了，你求过皇上不要将顾将军派去西边，皇上并未准允。你现在再去求皇上，一是不让顾将军支援西边，二是要让我代顾将军支援西边，三是招我为驸马，皇上连一个要求都不会答应，又怎会答应你三个要求？”

乐悠公主吐吐舌头说：“这你就别管了，我自有办法说服父皇！”

凌妘怎么想都觉得不对，怕不是萧廷瑀对乐悠公主说过什么了。

对！很有可能是萧廷瑀项庄舞剑意在沛公，一早就与乐悠公主密谋好了，要引她代顾稹彦去西边。

她现在如他们的计划自投罗网，乐悠公主以为她是收网之人。

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，她的三哥才是。

凌妘决定不再与乐悠公主多做纠缠，绕过她去找真正有话语权的人解决这件事情。

如若皇帝不应允，便去找萧廷瑀，直接与他谈。

同样身处萧廷瑀的诡计之中，至少她去了西边不会死，而顾稹彦会。

凌妘前去听政殿求见皇上时，萧廷瑀也到了。

他的消息灵通得有些过分，开口便直接问道：“听乐悠说你想代顾稹彦去西边，是为此事来求父皇的吧？正好，我也要见父皇，与你一同进去，还好帮你说上两句。”

凌妘冷笑道：“雍王殿下，你这是帮我还是帮你自己？逼着我往你的锅里跳，你在一旁煽风点火也算是帮忙吗？”

萧廷瑀笑道：“识穿不说穿嘛。”

凌妘别过脸不理他，待被内侍带进听政殿，却见里面已有一人捷足先登了。

一见那个高大背影，萧廷瑀志得意满的笑凝固在脸上，眼神变得极为阴鸷。

“顾将军好快的动作，这就已经赶回来了，是迫不及待大展身手，向父皇请战吗？”

顾稹彦没有转过身，只是微微偏了一点脸，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。

萧廷瑀继续挑刺道：“顾将军好大的威风，见到本王就连行礼也如此敷衍了！”

“哈哈哈……”老皇帝朗声大笑，不知打哪儿来的好心情，倒把凌妘与萧廷瑀都笑得一愣，双双看向他。

“好了，从此以后你们便是兄弟俩了，一家人就不要再拘泥于礼数。”

“什么？父皇您说什么？”萧廷瑀惊问。

凌妘也不知其解，疑惑地看看皇帝，又看看顾稹彦。

皇帝走下两步，抬手搭在顾稹彦的肩膀上，笑着说道：“稹彦一听说西边的战事，就快马加鞭赶了回来，向朕献上一计，能助朕平定西戎！”

“一计？什么一计？”萧廷瑀问。

此时他的脸上已全无了阴冷，只有震惊，更别提永远挂在脸上的笑，这会儿想挤都挤不出来了。

凌妘也有不祥的预感，不明白为何顾稹彦一直背对着她，都不回头看她一眼。

他与皇帝说了什么？

他那一计到底是什么？

皇帝笑着为二人解开谜底：“是这样，稹彦说，西边的战事不好办，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。若是传到匈奴人耳中，他们说不定也会背弃承诺攻打过来。所以西边这一场仗，能不打最好还是不要打。”

凌妘看了眼萧廷瑀，见他紧张的神色退去稍许。

他一定自以为运筹帷幄，一如她能拿捏匈奴，他这位雍王殿下亦能左右西边的战事，让那场仗不打也得打吧？

凌妘又看向顾稹彦，所以他的这个法子，能让这场仗不打吗？

还是皇帝开口继续道：“稹彦说了，要去西戎当人质，暂时平息这场战事。”

“什么？！”凌妘失声道：“皇上！万万不可啊皇上！”

她想出言制止，可看到皇帝脸色阴了一阴，急忙改口道：“顾将军是顾老将军之子，承蒙皇帝青眼有加，也封了个将军。可他前些日子得了个‘草包将军’的名号，就连匈奴也听说了，恐怕西戎也都知道，这样的质子西戎人能买账吗？”

话是顺着皇帝的想法说的，话里全都是在为皇帝所考虑。

可话外的意思，是让皇帝想清楚，他有没有资格拿顾老将军的儿子去当质子。

还有，若他是要把顾稹彦送去匈奴，那还好说，毕竟匈奴与顾家积怨颇深，能将顾稹彦捉到手里，必定会如上一世折磨萧廷琰一样，以折磨顾稹彦为乐趣。

可西戎人对顾稹彦有这么看重吗？

他们会觉得捏着他足以牵制天盛国吗？

还是他们会从折磨顾稹彦中得到乐趣呢？

皇帝睨了一眼凌妘，冷声说道：“你能想到这些难道朕想不到吗？朕告诉你，这些事稹彦也早已想到了！”

他拍拍顾稹彦的肩膀，用感动自己的语气说：“朕已应允了，将稹彦收为义子，赐他国姓，还会封他为王，将他视如己出，让他与朕的儿子们平起平坐！西戎人不看重顾将军，但朕送去一个皇子作为质子，他们总无话可说了吧？”

西戎人是不是无话可说凌妘不知道，但她真是无话可说。

整个人怔在原地，脑子里面空白一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