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四章 风定犹舞 未死故人见

这一觉睡得漫长而又渺茫,从城楼上跳下去的时候,惜命如我,绝对是抱着生存的希望的,可是我不敢有太大的奢望。没想到的是,那场大雨却恰到好处的让我逃过这记夺命劫。我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和对地上的细致勘查,站在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,跳下去的时候,落在了稀软的泥浆里,顺着大雨的冲刷不知去向。

都说客西沙国的花姻公主命硬,克父克母克兄弟,事实证明,果真是这样。

当衣缭艳救起浑身泥污,*满是鲜血淋淋的我时,吓了一大跳,如果不是相貌丝毫未变,她几乎不敢相信那个人就是我。

“还好,还活着,还活着……”当时,衣缭艳就是这么在心中默念着,抱着一定要把我救醒的信念背着我小心翼翼的避开所有的人,回到了她隐蔽世外的小屋。

撞开门的那一刻,在屋内认真执笔作画的男子微微皱了皱眉,心下一片无奈和宠溺,口中却喃喃道:“还是怎么都改不了的毛躁性子。”虽然口中这么说着,可动作却更快的走到了门口,只一眼,整个人便愣住了。

衣缭艳神色仓惶,满头大汗的喊着:“她还有呼吸……别愣着了,快搭把手救她啊!”

浑身散发着冷峻气息的男子顿时醒悟,心中像是悬上了一把刀尖似的骤然一疼,从衣缭艳手中接过我,呵护备至的轻轻放在**,神色怔忡。

“快让开,我救她!”衣缭艳抑制住心中的难过,推开男子,神色严峻的检查着我的伤情。

“总算是命大,救了过来,可是孩子……没能保住。”衣缭艳脸色苍白,疲惫的洗干净手之后,看着从头到尾都紧张的冷着脸的男子时,惋惜自责的轻轻说道。

闻言,男子机械的缓缓扭头看向她,疑惑又夹杂着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:“孩子?”然后他又不等衣缭艳回话,自己回答了一句,“孩子……没了。”

话音落下,男子清晰的看见一滴晶莹的泪珠缓缓的从**重伤着的人儿紧闭的眼眸中滑落,即使她其实并没有醒来。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母子连心吧,竟然连重伤昏迷,也阻隔不了的感应。

当我从鬼门关狠狠的转了一圈,再次睁开眼睛重新看到阳间的阳光后,第一眼,我就险些认为自己是真的命丧黄泉了。

“天漠。”我像刚学会开口说话的婴孩一般,一个音节一个音节艰涩的从口中发出,那个像冰一般冷漠俊逸的男子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我面前,明晃晃的闪进我的眼中。

荀天漠静静的看着我,恍如隔世,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,一开口一句话便如分隔了千年后再相遇一般,万般情愫直击心尖,“傻丫头,一直都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。”

我撇嘴,毫无顾忌的嚎啕大哭,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般紧紧搂住荀天漠的脖子,口齿不清的呢喃道:“你也还活着,真是太好了!”

荀天漠也是喜极,宠溺珍惜的一遍一遍轻抚着我的脊背安慰着我。

衣缭艳傻傻的站在一旁,看着眼前的一幕,神情有些麻木,然后伴着愈来愈浓烈的气氛缓缓的掩门退了出来,无助的顺着门蹲了下去。

屋内一片重逢之喜,荀天漠拗不过我,只得细细向我道来他死而复生的经过,最后说到“一切多亏了艳儿”时,才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看去,可惜身后空空如也。

时至今日,我再也不是那个不会察言观色的小女孩了,我默默的把这些都看在眼中,心中五味杂陈,我自私的想过要保持沉默,不作理会,可忍了又忍,最终还是开口道:“你快去跟她解释一下吧,我正好也想休息了。”

多么拙劣的借口,荀天漠静静的看着我,说不上哪里不对的俊颜上难得的浮现出一丝暖色,他放柔声音问了我一句“姻儿,你过得好吗?”

荀天漠眼中一闪而过的难言情愫被我故意忽视,我一勾唇角,婉转而语,“能和天晔在一起,不论怎样,我都觉得值得。”

一句话足叫荀天漠的心中天翻地覆,眉间的痛与忧浓稠的像是化不开了似的,他垂着头紧抿薄唇,过了好一会儿,才抬起头,伸手为我掖了掖被角,苦涩不甘的说道:“你好好休息吧,现在重要的是养好身子。”然后也不看我,自行走了出去。

听见门关上的声音,我无奈的叹了口气,心中既纠结又着实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气。

在这个时空里,我可真是命犯桃花,二哥爱我,我却只视他为兄长;天漠爱我,如今我只视他为知己;天珏爱我,我却再也无法原谅他;只有天晔,他才爱我爱得轰轰烈烈,他是我打一开始就认定终生相伴的唯一,他在我心中的地位是谁也取代不了的。或许在有的人眼中,我朝三暮四,处处留情,并不是一个好女人,但是这些我都不在乎,我只愿一心一意做好荀天晔唯一的妻。

看见荀天漠出来,衣缭艳急忙用衣袖胡乱擦干脸上的泪水,迎了上去,柔声问道:‘她好些了吗?我去弄点清粥小菜,你让她多少吃一点。”

还没等转身,荀天漠就伸手拉住了她,皱着眉说道:“你哭了?”

“哪有!”衣缭艳甩开荀天漠的手,不自在的别过脸,心里还在隐隐作痛。

“艳儿,对不起,让你难过了。可是你知道……”

“你别说了,我明白,我们既是夫妻,就该彼此理解些,你放心吧,我是真的没事儿。”衣缭艳善解人意的这么一说,更让荀天漠语塞,既点明了他们现在已是夫妻的事实,又表现出自己的宽容大度,这般心思玲珑的女人能伴在荀天漠左右,的确是他的福气,他该珍惜的。

荀天漠心疼的把衣缭艳搂进怀里,轻叹了一句:“再给我一点时间,我一定能处理好。”

衣缭艳坚定的点了点头,这般重情重义的人,既然给了她承诺,他就一定可以做到。

失去了孩子,对我来说就像是身体中骤然缺失了很重要的一部分,痛至心尖,也许是因为从未谋面,也或许是因为还有更值得我去做的事情,我竟顽强的支撑起自己残破不堪的意识和身体,心中只有一个信念,那就是去洗雪国寻找荀天晔,一定要找到他。

如果不是荀天漠和衣缭艳救下我,又被我追问我心中的种种疑惑,我可能还被荆阳的真实身份蒙在鼓里,也就更别说能像现在这样确定找荀天晔的方向了。

原来,洗雪国竟才是荆阳真正的归宿。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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