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5章 投鞭断流

与秦国的扯皮谈判,让苏和充分领略到作为外交家的不易之处。起初,两国的交点在于谁先谁后,后来就变成划哪条江而治的问题。晋国主张以淮水为界,互不侵犯;秦国则认为应该以长江为界,一了百了。

实现世界,秦国已经占据了长江以北的大部区域,晋国只是在徐兖两州还保有淮水以南的部分土地。所以,从边际效益上讲,如果交出淮水以南的这部分土地,真能换得两国的永久和平的话,那确实不失为一个好的方案。

可惜,两国之间缺少的就是信任,秦国不傻,晋国不愣,谈判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——“熬”。

好在,大地汗立盟的日子就在眼前,苏和已经与社仑约好,盟会之后就随社仑返回草原,营救龙沐雨。倒不是苏和要逃避责任,只是他早已看明,按照现在的态势,两国再谈一年也不会有结果。有些事情,光谈没有用!

······

十月,立盟仪式的前一天。

苻坚在章武殿召集诸大臣议事。殿上,苻融和慕容垂先后向秦王汇报了各部族的状态,以及大地汗立盟仪式的筹备情况。

知晓万事具备,只欠立盟,苻坚抚须频频点头。

“诸卿,大地汗立盟乃是吾大秦万邦归仰、国富如海的历史时刻。不仅是中土诸族归心向秦,就连蛮夷之邦也纷纷来朝献贡。

今日,孤在见你们之前,还在此处接见了新罗国王金楼寒和芨多国超日王的使节,他们也对加入大地汗盟充满了期待!

孤与诸卿都是开创新世界的缔造者,定要不负苍天寄予,传万世流芳!”

苻坚的话振聋发聩,殿内众臣皆俯跪应命。

“好了,今日召诸卿来,是有要事相商。

自孤继承王业以来已有十余年,现在北方统一,只有东南一隅不属秦地。粗略算来,如今吾秦国已有雄兵近百万!孤准备不日亲自伐晋,不知诸卿以为如何?”

秦王此言一出,大殿里立刻静了下来,众臣你看我、我看你,都有些不可置信。

沉寂片刻,秘书监朱肜站了出来。

“大王励精图治,我朝兵强马壮!此时伐晋,必然功成名就!待我军大获全胜之时,大王趁势东巡,告成岱宗,此千载一时也!”

“嗯,朱卿所言极是,这正是孤所想!”

朱肜受到褒奖,殿内立刻又有四五人出列附和,秦王顿时心情大悦,将目光又扫向那些一直未开口的肱骨之臣。

“大王,昔纣王无道,三仁在朝,武王犹为之旋师。如今,晋国虽然微弱,但君臣和睦,谢安、桓冲皆为江表伟人,内外同心,未必可图啊!”

果然这一看立即产生了效果,尚书左仆射权翼站出来第一个反对向晋国用兵。

苻坚默然良久,才又说道:“诸卿各言其志,畅所欲言,不必拘泥。”

苻坚为君宽容,向来善听。重臣们有了尚方宝剑,这才逐个站了出来。

“大王,今岁镇守斗,福德在江东。贸然伐之,必有天殃。且晋国据有长江天险,而且百姓为其所用,臣认为我朝当下伐晋,难有取胜之机!”

太子左卫率先支持权翼的看法。苻坚听后,颇为不以为然,淡然回道:“当年武王伐纣,逆岁违卜。天道幽远,未易可知。夫差、孙皓皆保据江东,不免于亡。以我之众,投鞭于长江,可以截断长江水流,晋国又有何险可恃呢?”

“大王,三国之君皆**虐无道,故敌国取之,易于拾遗。如今晋国虽然无德,却并无大罪,愿大王且安兵积谷,以待时机!”

秦国朝堂向来宽松,争论一开,便不可收拾,群臣各言利弊,久而不决。苻坚起初还能用心品鉴,到了后来,大殿上吵成一片,他才开始后悔起了这个头。

‘筑室道旁,无时可成。这种大事,还是该由我自己来决断啊!’

一念之下,苻坚宣布散朝,只将阳平公苻融和太子苻宏留了下来。

“唉!自古定大事者,不过一二臣而已。众卿们所言纷纷,徒乱人意。此事还是与你二人来决议,都说说吧!”

大臣们离开章武殿后,苻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,然后面向二人开口说道。

“王兄,臣弟认为伐晋有三难:

第一,天道不顺。

第二,晋国无内乱。

第三,我朝久经战事,兵卒疲劳怠战,国财民力也大有损伤。

因此,言晋不可伐者皆为忠臣。

王兄,现今臣弟担忧的并不是东南的晋国,倒是在大王周围受宠的鲜卑、羌、匈奴等族。倘若大王执意出征,只恐京师会发生变乱。

再说,大王常常将丞相王景略比作诸葛先生,为何不想想他在世时对于伐晋的建言呢?”

“唉!连你也是这样认为,孤还能指望谁呢?荆北的战事,你又不是没有看到,大地汗盟已成,各族一心向秦。凭借我们的实力攻打晋国这样的弱邦,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轻松。而朝堂内外,还有你却都说不能妄行,孤真是不理解你们到底在担扰些什么!宏儿,你也如你叔父所想吗?”

苻坚实在接受不了苻融也不支持他的决定,他与苻融处在大山的阴阳两端,他看到的都是一片光明,而苻融看到却是阴暗无限。感慨之余,苻坚出兵晋国的信心已是大受打击,只能向自己的儿子求援。”

“父王,儿臣也觉得叔父所言有理。

如今木土二星守护江东,晋国君臣又无大弊。此时,我朝若是大举进攻受阻的话,不但使朝廷的威名受挫,引起国内不安,而且还将导致财力枯竭,民情不稳。这正是众位大臣所担心的问题!”

“王兄欲取江东,固当博谋熟虑,不可仓促。依臣弟看,还是先稳固我朝内部,再徐图南下吧。”

一个亲弟,一个亲儿,都不站在他这一边,苻坚彻底是心灰意冷。他表面只能同意两人的看法推迟攻晋的步伐,内心却是怨气滚滚。

‘当年我灭燕国,也是犯岁而捷,天道本来就是难以预料!先秦灭六国,六国的君臣难道都是暴虐不堪吗!一帮糊涂的人呐!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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